从美院毕业前,在新疆看到的现实十分感动(这几天把这些老照片数码化,再看,也同样感动),但是在创作中总是要把它“升华”成为一种“审美”,就像我的毕业创作那样理想化。这些“升华”、“审美”、“理想化”,无疑是社会性的、程式化的东西,这也正是艺术高峰难于攀登的关键。
我只对生产感到有无比的乐趣,其他方面如同上了刑具一样不好受。在一件作品刚刚完成时有孩子般的愉悦感,这时思维和五官都处在一种兴奋状态,并时不时地请来古今中外大师与我同坐,评判这件新作。而评判完毕,作品的意义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。
在作画时总是觉得想象和表达有一定的差距,多为不足,但也有意外。做的不好的作品大多是认识不到位。莎士比亚的“是?还是不是?”是创作时永无休止的问题。思维可以想象各种各样的可能性,手可得累死。我想可能正是思维和手的矛盾,有了这样的选择或那样的选择才觉得更有意思、更有个性。
近来我对宗教题材较感兴趣,宗教中有人类的智慧和愚昧,智慧的就高深莫测、愚昧的却不能自拔。因此就先做它一阵儿再做道理。
我试图找一种“猪油渣蘸白糖”的口感,一种诱惑和排斥,可笑又可悲。我计划做7个胖女人,灵感来源于圣经的“七宗罪”,并已完成了《骄傲》和《物欲》,现正在做《性欲》、《食欲》。
俗事也是生活的一部分,有这些烦恼的搅扰,艺术也就更显得有意义。古人常说“脱俗”,我想也是,伟大的艺术家可以把庸庸碌碌、琐琐碎碎置于脑后,沉寂在艺术之中。
一生漂泊,只恨没有徐渭、八大的才气。
我以为艺术家当是有独立人格的人,坚持己见、独来独往;他应对世界的混沌、人类的愚昧,赋有宗教般的同情,这是我所追求的艺术境界。也许我一生都达不到这个境界,但这种境界是我生活的兴奋剂,是我生命的诱惑。
选自《世界知识画报》旅美雕塑家彭小佳